上訴人新疆鑫杰鋼結構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鑫杰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周嬋琦、原審被告王勇明民間借貸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寶山區人民法院（2019）滬0113民初1779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5月5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新疆鑫杰鋼結構工程有限公司與周嬋琦、王勇明民間借貸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案號：（2020）滬02民終4003號
判決日期：2020-08-03
法院：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訴訟參與人信息
案件基本情況
鑫杰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改判駁回周嬋琦的全部一審訴訟請求或發回重審。事實和理由：本案所涉借條、欠條系周嬋琦利用其擔任鑫杰公司副總經理的職務便利，指示公司財務人員出具形成，案涉借條、欠條上的財務章在借條、欠條出具前也已經登報公告作廢，且因周嬋琦個人銀行賬戶長期用于鑫杰公司經營業務往來的收支，故周嬋琦提供的金額總計人民幣（以下幣種均為人民幣）176萬元的銀行流水無法證明該款項為周嬋琦向鑫杰公司交付的借款，而對于金額24萬元的欠條，周嬋琦未提供相應銀行流水對款項交付予以證明。綜上，鑫杰公司與周嬋琦之間實際并無借貸事實，本案為虛假訴訟，其請求本院依法改判。
周嬋琦辯稱，其于2017年到鑫杰公司工作，當時鑫杰公司財務狀況差，無法支付各項經營費用，鑫杰公司向其借款并承諾年利率10%的利息，故其陸續向鑫杰公司出借款項，2017年的借款已還清，但鑫杰公司尚未歸還2018年所借款項。經對賬后，公司財務人員王峻樵就鑫杰公司未歸還款項向其出具借條、欠條并加蓋公司財務章，由股東顧益祥簽字確認，故其與鑫杰公司之間成立借貸關系，請求本院維持原判。
王勇明述稱，同意鑫杰公司的上訴請求。
周嬋琦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鑫杰公司歸還其借款本金1760000元及相應利息（以10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1月30日起算、以25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1月31日起算、以7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2月6日起算、以8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2月24日起算、以10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2日起算、以6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8日起算、以15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20日起算、以8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23日起算、以2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24日起算、以85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27日起算，均按年利率10%計算至實際清償之日止）；2.鑫杰公司歸還其借款本金240000元及相應利息（以240000元為本金，按年利率10%計算自2018年3月29日起計算至至實際清償之日止）；3.王勇明對鑫杰公司的上述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4.鑫杰公司、王勇明共同支付其律師費50000元。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周嬋琦提供其中國農業銀行銀行卡交易明細顯示，周嬋琦于2018年1月29日向鑫杰公司付款100000元，2018年1月30日付款250000元，2018年2月5日付款70000元，2018年2月23日付款80000元，2018年3月1日付款100000元，2018年3月7日付款60000元，2018年3月19日付款150000元，2018年3月22日付款80000元，2018年3月23日付款20000元，2018年3月26日分別付款200000元、50000元、100000元、500000元。上述轉賬摘要／附言均為“轉支”。2018年3月26日，鑫杰公司財務人員王峻樵手寫一份《借條》給周嬋琦，載明今借到周嬋琦經理人民幣壹佰柒拾陸萬元整（銀行轉賬），準確借款日期及金額如下：2018年元月29日10萬元、元月30日25萬元、2018年2月5日7萬元、2月23日8萬元、2018年3月1日10萬元、3月7日6萬元、3月19日15萬元、3月22日8萬元、3月23日2萬元、3月26日20萬、5萬、10萬、50萬，合計176萬元。下方落款為“新疆鑫杰公司財務經手人：王峻樵”，并加蓋了鑫杰公司財務章（印章編號尾號為237）。該《借條》另注明“該借款鑫杰公司按年利率10%給付周嬋琦經理”。該段文字下方注明“同意顧益祥”（周嬋琦陳述，該文字系顧益祥書寫）。2018年3月28日，鑫杰公司財務人員王峻樵手寫一份欠條給周嬋琦，其中載明今欠到周嬋琦經理人民幣貳拾肆萬元整。“該欠款視同借款”。下方落款為“新疆鑫杰公司財務室經手人：王峻樵”，并加蓋了鑫杰公司財務章（印章編號尾號為237）。該欠條上還有一份簽字，周嬋琦陳述該簽字系顧益祥所簽。鑫杰公司于2017年9月29日向周嬋琦轉賬付款500000元，附言為“還款”。于2017年12月18日向周嬋琦付款500000元，附言為“往來”。于2017年12月18日付款480000元，附言為“往來”。周嬋琦陳述，鑫杰公司上述2017年12月18日支付的980000元系歸還之前的借款，周嬋琦另提供的其中國農業銀行網上銀行電子回單顯示，周嬋琦于2017年12月11日向鑫杰公司轉賬付款280000元，2017年12月13日轉賬付款700000元。鑫杰公司于2018年3月26日向周嬋琦付款34642.81元，摘要／附言為“周總本次報銷33218.81，已掛賬報銷2424”。2018年3月1日，鑫杰公司在《烏魯木齊晚報》刊登廣告，載明該公司編號為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的財務章遺失、編號為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的合同章遺失、編號為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王勇明法人章遺失，聲明作廢。鑫杰公司、王勇明陳述，由于鑫杰公司股東王勇明與顧益祥之間出現矛盾，顧益祥退出公司經營，但退出后拒絕交付相應印章，鑫杰公司遂登報聲明遺失并作廢，并刻制了新的財務專用章。周嬋琦提供的中國農業銀行銀行卡交易明細清單記載，2018年1月20日，周嬋琦向段佳佳付款14256元；2018年1月26日周嬋琦向杜文斌付款67022元、向杜文超付款68472元、向汪自斌付款61372元。鑫杰公司曾為上述人員投保過雇主責任保險，保險責任日期自2017年4月2日零時起至2018年4月1日二十四時止。另外，上海鑫杰彩鋼結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上海鑫杰”）于2018年1月25日向周嬋琦付款700000元。上海湘翊建筑工程咨詢有限公司向周嬋琦付款800000元。鑫杰公司、王勇明陳述，上述轉賬系為了鑫杰公司經營中支付工程款、轉移公司利潤、投入運營資金等目的而發生，可以證明周嬋琦主張的款項系經營中的資金代付代持關系。
一審審理中，周嬋琦陳述，其于2017年3月至2018年8月在鑫杰公司工作，擔任副總，負責生產經營，部門協調工作。在鑫杰公司上班期間，其通過電話、微信等形式向王勇明以及鑫杰公司財務人員催討涉案欠款。王勇明陳述，周嬋琦在2018年下半年離開鑫杰公司時曾與王勇明有過一次面談，要求與鑫杰公司進行結算，并根據結算給付款項，但交談的具體時間不清楚，大體在第三季度。
一審法院另查明，鑫杰公司有兩名股東，分別為王勇明和顧益祥。2019年5月20日，周嬋琦與北京盈科（上海）律師事務所簽訂委托代理合同，約定周嬋琦與鑫杰公司民間借貸糾紛，聘請該律師事務所提供法律服務，律師代理費金額為50000元。審理中，周嬋琦未就上述律師費支付情況提供證據。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在于：1.周嬋琦主張就系爭款項與鑫杰公司存在民間借貸關系是否成立；2.周嬋琦主張王勇明承擔連帶責任是否成立；3.周嬋琦主張鑫杰公司、王勇明支付律師費是否成立。關于爭議焦點1。一審法院認為，結合審理查明的事實，周嬋琦就系爭200萬元主張與鑫杰公司成立民間借貸關系，具有相應依據，法院予以認定，具體理由如下：其一，系爭款項中的176萬元具有相應銀行轉賬憑證，可以證明相應款項周嬋琦已實際支付給鑫杰公司，予以認定。其二，系爭款項中的另外24萬元，周嬋琦主張系為鑫杰公司經營墊付，從周嬋琦提供的轉賬記錄可知，周嬋琦確有為鑫杰公司墊付款項的事實，周嬋琦提供的欠條對墊付情況亦予以確認，對此亦予以認定。其三，周嬋琦提供的借條、欠條均系鑫杰公司財務人員王峻樵書寫，并且得到當時鑫杰公司經營負責人及股東顧益祥的確認，應視為可以代表鑫杰公司的意思。周嬋琦據此主張就系爭款項與鑫杰公司成立民間借貸關系，依據充分，予以認定。至于借條上加蓋的鑫杰公司財務專用章效力如何，不影響上述民間借貸關系的成立。其四，鑫杰公司、王勇明主張本案系爭款項系周嬋琦為鑫杰公司代收代付款，未能提供充分證據予以佐證，且周嬋琦提供的銀行卡交易清單中也有鑫杰公司轉給周嬋琦個人的報銷款，結合在案證據分析，該銀行卡系鑫杰公司業務開支用卡的可能性亦不大，故鑫杰公司、王勇明說法依據不足，難以采信。其五，鑫杰公司提供的銀行轉賬回單顯示，鑫杰公司于2017年9月29日向周嬋琦轉賬付款500000元，附言為“還款”，該節事實說明鑫杰公司此前亦可能存在向周嬋琦借款的情況。其六，周嬋琦雖曾擔任鑫杰公司高級管理人員，但并非鑫杰公司實際控制人，且周嬋琦提供了相應款項實際支付的憑證，鑫杰公司、王勇明主張本案系顧益祥與周嬋琦串通的虛假訴訟，但未能提供充分證據予以佐證，不予采信。關于爭議焦點2。周嬋琦主張王勇明承諾對鑫杰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但未能提供相應證據予以佐證，故周嬋琦主張依據不足，相應訴訟請求不予支持。關于爭議焦點3。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三條第一款的規定，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或者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約定，給對方造成損失的，損失賠償額應當相當于因違約所造成的損失，包括合同履行后可以獲得的利益，但不得超過違反合同一方訂立合同時預見到或者應當預見到的因違反合同可能造成的損失。本案中，各方未對違約時律師費的承擔進行過約定，律師費也并非雙方借款時違約方預見或者應當預見到的因違反合同可能造成的損失，周嬋琦主張鑫杰公司、王勇明支付律師費，缺乏依據，不予支持。
關于周嬋琦主張鑫杰公司歸還借款本金并支付利息的訴訟請求，一審法院認為，系爭借款未約定借款期限，則鑫杰公司在周嬋琦催討后應在合理期限內及時歸還借款，逾期歸還的應支付逾期利息?，F周嬋琦主張鑫杰公司歸還借款200萬元，合法有據，予以支持。周嬋琦主張曾向鑫杰公司催討借款，但關于首次催討的日期，其未能提供相應證據予以佐證，王勇明自認周嬋琦曾在2018年第三季度向其催討過款項，法院結合案情酌情確定2018年9月30日為系爭借款到期之日。關于利息，鑫杰公司在《借條》中對利息作出了明確約定，對于《借條》所涉176萬元借款，周嬋琦主張按約定利率10%自實際出借之日計算利息和逾期利息，合法有據，予以支持。對于欠條所涉24萬元借款，因雙方未約定借款利率，周嬋琦主張鑫杰公司支付借款利息，缺乏依據，不予支持。對于逾期利息，法院結合上述關于系爭借款到期日期的認定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二十九條第二款第一項的規定，酌情確定鑫杰公司應支付周嬋琦自2018年10月1日起至實際清償之日止按年利率6%計算的逾期利息。判決：一、新疆鑫杰鋼結構工程有限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歸還周嬋琦借款本金2000000元；二、新疆鑫杰鋼結構工程有限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周嬋琦借款利息及逾期利息（以10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1月30日起算、以25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1月31日起算、以7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2月6日起算、以8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2月24日起算、以10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2日起算、以6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8日起算、以15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20日起算、以8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23日起算、以2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24日起算、以85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3月27日起算，均按年利率10%計算至實際清償之日止）；三、新疆鑫杰鋼結構工程有限公司支付周嬋琦借款逾期利息（以240000元為本金，自2018年10月1日起按年利率6%計算至實際清償之日止）；四、駁回周嬋琦的其余訴訟請求。負有給付金錢義務的當事人如果未按判決指定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二審中，鑫杰公司向本院提交一份周嬋琦于2018年8月16日出具的《證明》，內容為“上海鑫杰代新疆鑫杰歸還周嬋琦借款60萬元整（陸拾萬元整）此款由六館合一項目工程款支付。日期：7月5日代付證明人：周嬋琦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Ｘ018.9.16”，證明在系爭借條、欠條形成后，鑫杰公司已歸還周嬋琦60萬元。周嬋琦就該證明的真實性予以確認，但不認可關聯性，陳述其并未收到上海鑫杰代為支付的60萬元款項，故鑫杰公司作為借款人仍應承擔還款責任。另，鑫杰公司法定代表人王勇明自述，其曾同意將公司經營權、公司章交予顧益祥。
本院經審理查明，一審法院認定的事實無誤，本院予以確認
判決結果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25330元，由上訴人新疆鑫杰鋼結構工程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合議庭
法官助理牟璽蓉
審判長朱紅衛
審判員管勤鶯
審判員湯佳嶺
二〇二〇年七月二十四日
書記員吳是佳
判決日期
2020-08-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