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寧夏康奧建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康奧公司）因與被上訴人邵克龍、原審被告銀川眾一集團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眾一房地產公司）、銀川眾一集團中衛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眾一中衛公司）建設工程分包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寧夏回族自治區中衛市沙坡頭區人民法院（2019）寧0502民初369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4月9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六十九條第一款規定，通過閱卷、詢問當事人的方式，不開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寧夏康奧建設有限公司與邵克龍、銀川眾一集團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等建設工程分包合同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案號：（2020）寧05民終283號
判決日期：2020-09-30
法院：寧夏回族自治區中衛市中級人民法院
訴訟參與人信息
案件基本情況
康奧公司上訴請求：依法撤銷原審判決，駁回邵克龍的訴訟請求，本案訴訟費由邵克龍承擔。事實及理由：一、康奧公司有權收取管理費。邵克龍掛靠康奧公司進行施工，康奧公司承擔工程施工風險，承擔著建設工程安全、質量等法律責任，并在涉案工程施工現場設立了工程項目部，派出專門工程技術人員和施工管理人員管理施工現場，康奧公司通過工程招投標，繳納稅金和保險費，墊付眾一中衛公司收取的維修費。康奧公司為涉案工程施工付出了大量的管理成本，不可能按照1%收取管理費。二、一審判決錯誤認定管理費比例。（一）在同一工程項目、同類案件，二審中衛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2019）寧05民終868號，郭德江案件中，康奧公司與郭德江約定了5%的管理費，二審法院以5%的管理費來核對賬目，結算工程款與已支付工程款是吻合的，二審判決也認定了康奧公司應收取郭德江5%的管理費。同一期文安苑12＃至20＃9棟樓的建設工程項目，邵克龍承建13＃、15＃兩棟樓，其管理費應當與郭德江的管理費相當，郭德江實際向康奧公司支付5%的管理費，一審法院判決認定邵克龍只需要承擔1.9%的管理費，顯然不符合常理。（二）一審判決認定康奧公司支付的現金，是康奧公司向邵克龍支付工程款6456678.9元工程款時分次抵扣了管理費和稅金473373元，抵扣比例為7.33%，減去5.43%的代扣稅金，管理費應為1.9%，該部分計算錯誤。在康奧公司當庭提交的付款明細表中有17筆支付工程款，其中只有11筆工程款支付抵扣稅金和管理費，其他6筆是全額支付工程款，不存在抵扣稅金和管理費的情況。因此，計算管理費標準時，應當只計算抵扣稅金和管理費的11筆，而不包括其他6筆全額支付工程款。因此，抵扣管理費和稅金比例應為9.33%，管理費的標準應為3.9%（9.33%-5.43%）。一審法院不區分每筆款是否抵扣的實際情況，籠統計算的管理費標準不符合客觀事實，應當按照康奧公司支付的每筆實際情況來計算。三、利息計算錯誤。一審法院判決康奧公司向邵克龍承擔利息損失，不應當得到支持，一審法院計算管理費沒有依據每一筆實際情況計算，由此導致管理費相差2%，在計算工程欠款利息時，該部分誤差導致利息計算過高，與實際情況不符。
邵克龍辯稱：1.雙方約定1%的管理費，涉案工程費用中，招標代理費、保險費、工程交易費、定額印花稅、蓋項目辦公室等費用占工程總價款比例0.8%，本案中，康奧公司并未舉證證明其向工地派駐管理人員或其他開支，雙方無爭議部分應當是1%，康奧公司主張的3.5%，邵克龍認可1%。按照一審法院支持的1.88%加上其他費用的0.8%，實際管理費已達到2.68%，按照中衛地區的掛靠工程管理費，一般就是1%-2%，所以一審對管理費的認定是過高不是過低。2.對利息代扣稅金及整個計算是錯誤的。一審對邵克龍訴訟請求認定也是錯誤的，邵克龍訴訟請求是工程款及利息共計491658元不是一審認定的352558元；利息計算時間和標準沒有異議，計算金額有異議。綜上，康奧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
眾一房地產公司、眾一中衛公司述稱：一審判決對兩公司不承擔責任的判決結果是公平的，眾一中衛公司已經與康奧公司結算完成，一審認定正確。康奧公司與邵克龍如何約定兩公司不清楚，二審康奧公司也未要求兩公司承擔責任，不發表意見。
邵克龍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依法判令康奧公司立即支付邵克龍工程款及利息共計491658元（其中工程款352558元;質保金222260元，該部分利息自2013年1月1日至2018年11月1日按照年利率6%計算為77821元;下欠總工程款減去質保金款，剩余130298元，利息自2011年1月1日至2018年11月1日按照年利率6%計算為61279元）,之后利息按年利率6%隨本付清；2.依法判令眾一房地產公司、眾一中衛公司對以上款項在未付工程款的范圍內承擔連帶付款責任；3.案件訴訟費用由康奧公司、眾一房地產公司、眾一中衛公司承擔。
一審法院查明事實：2009年8月10日，康奧公司承建眾一中衛公司開發建設的中衛市文安苑二期12-20號樓建筑工程（雙方簽訂的合同約定質保金為工程總造價的3%），承建過程中設立項目部進行工程管理，后邵克龍掛靠康奧公司對其中的13、15號樓包括土建、排水、采暖、電照等整體施工工程進行施工，雙方對相關事宜進行了口頭約定。施工過程中，康奧公司對邵克龍掛靠施工的案涉工程支付了代扣稅金402291.16元（5.43%的標準，雙方無異議），還支付了電費、招標代理費等費用，其中邵克龍掛靠施工的中衛市文安苑二期13、15號樓工程分攤費用為：電費48226.12元、招標代理費8410.10元、保險7017.66元、工程交易費2803.36元、眾一中衛公司代扣維修費7000元、定額印花10372.15元、蓋項目部辦公室16000元，以上共計99829.39元（雙方有爭議）。上述工程邵克龍于2010年6月完工交付眾一中衛公司，眾一中衛公司于2010年9月15日進行工程竣工驗收及備案使用。2011年1月13日，康奧公司、眾一房地產公司、眾一中衛公司對工程項目進行了結算審定，簽訂工程結算審查定案表確認：中衛市文安苑二期13號樓工程款為3337328.01元，中衛市文安苑二期15號樓工程款為4071348.94元，共計7408676.95元。2009年9月30日至2011年5月14日，邵克龍向康奧公司出具借據（收據）17張，總數額為6456678.9元，其中，康奧公司通過銀行、網銀轉賬向邵克龍支付工程款5983306元，另有473373元康奧公司作為代扣稅金和管理費予以抵扣，未實際向邵克龍支付。2011年3月22日，康奧公司以房屋頂付工程款479571元。因邵克龍欠涉案工程分包人晁生榮的工程款未付，經一審法院強制執行，從康奧公司賬戶扣劃63000元案件款。另查明，自2009年9月至2017年1月12日期間，眾一中衛公司向康奧公司付清了全部工程款。現邵克龍認為康奧公司尚欠邵克龍工程款352558元（包括質保金222260元）一直未予支付，后向二被告索要無果。為此，邵克龍訴至法院。
一審法院認為，邵克龍與康奧公司口頭約定邵克龍掛靠康奧公司負責施工由眾一中衛公司建設并發包給康奧公司承建的中衛市文安苑二期13、15號樓工程的整體施工，邵克龍因沒有施工資質承包工程而掛靠康奧公司施工，雙方之間的口頭建設施工合同依法應認定為無效合同，但邵克龍已完成工程施工并交付使用且經驗收合格，故對邵克龍主張支付工程價款的訴訟請求予以支持。本案中，邵克龍與康奧公司對案涉工程的總造價7408676.95元無異議，依法予以確認。雙方爭議的焦點為已付工程款的數額問題以及邵克龍應當承擔的各項費用的數額問題。對于已付工程款的認定問題。首先，康奧公司提交的銀行轉賬憑證、頂房憑單、扣劃憑證能夠證明康奧公司通過銀行、網銀轉賬向邵克龍支付工程款5983306元以及以房屋抵頂工程款479571元、法院從康奧公司賬戶扣劃63000元的事實，雖然邵克龍對上述證據提出了異議，但未提交反駁證據予以證明，故對上述事實予以確認；其次，康奧公司主張以現金形式向邵克龍支付工程款473373元，經核，康奧公司提交的銀行取現金憑證只能證明康奧公司工作人員支取了現金，但無直接證據證明該部分現金支付給了邵克龍，雖然邵克龍向康奧公司出具的借據（收據）的數額中包括該部分現金數額，但是結合邵克龍的質證意見以及行業交易習慣，一審法院認定康奧公司所主張的以現金支付工程款473373元實際系康奧公司在支付工程款時抵扣的管理費及代扣稅金，該部分款項并未實際支付。綜上，本案已付工程款的數額為6525877元（5983306元＋479571元＋63000元）。對于邵克龍應承擔的各項費用問題。經核：（1）電費48226.12元，邵克龍對其應當承擔電費的事實無異議，僅對電費的數額提出異議，因邵克龍未提供相應的證據證明，故一審法院認定邵克龍應當承擔的電費為48226.12元；（2）招標代理費8410.10元、保險7017.66元、工程交易費2803.36元、眾一中衛公司代扣維修費7000元、定額印花10372.15元、蓋項目部辦公室16000元，共計51603.27元，該部分費用系康奧公司在案涉工程招投標、施工過程中實際支出的費用，有相應的證據予以證明，一審法院予以確認;（3）代扣稅金及管理費，雙方對邵克龍應當承擔5.43%的代扣稅金402291.16元的事實無異議，一審法院予以確認；對于管理費,邵克龍主張按1%的標準承擔，康奧公司主張按3.5%的標準承擔，雙方均未提交有效的證據證明其各自的主張，一審法院查明康奧公司在向邵克龍支付6456678.9元工程款時分次抵扣了473373元，抵扣比例為7.33%（473373元÷6456678.9元），一審法院認定邵克龍應當承擔的管理費標準為1.9%（7.33%－5.43%），邵克龍應當承擔的代扣稅金與管理費為543056元（7408676.95元×7.33%）。故邵克龍應當承擔的各項費用為以上三項之和642885.39元（48226.12元＋51603.27元＋543056元）。綜上，康奧公司欠付邵克龍工程款的數額應為工程總造價核減已支付的工程款數額和邵克龍應承擔的費用之后的數額，即239914.56元（7408676.95元－6525877元－642885.39元）。故對于邵克龍要求康奧公司支付工程款352558元的訴訟請求部分予以支持，對于康奧公司提出已超付工程款的辯解因與查明事實不符，不予采納。對于邵克龍要求康奧公司承擔質保金222260元的利息77821元（自2013年1月1日至2018年11月1日）以及下欠工程款130298元的利息61279元（自2011年1月1日至2018年11月1日），之后利息按照年利率6%隨本付清的訴訟請求。經核，雖然雙方對支付工程款的時間及欠付工程價款利息計付標準沒有明確約定，但是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七、第十八條之規定，考慮到康奧公司欠付的該款項屬于工程已經竣工結算至今未付，拖欠時間較長，確給邵克龍造成利息損失，故康奧公司應當按照中國人民銀行2015年10月24日發布的1-5年期貸款基準年利率4.75%的標準向邵克龍支付欠付工程款的利息。對于利息起付時間的認定問題。現已查明案涉工程于2010年9月15日竣工驗收備案，而康奧公司與眾一中衛公司所簽訂的建設施工合同中約定案涉主體工程的質保期為5年，故案涉工程質量保修期應自2010年9月15日起至2015年9月15日期滿，故質保金的利息應自2015年10月1日起計算至2018年11月1日；康奧公司、眾一房地產公司、眾一中衛公司于2011年1月13日對案涉工程進行了結算，故除質保金之外的欠付工程款17654.56元（239914.56元－222260元）的利息應自2011年1月14日起計算。綜上，康奧公司應當按照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同期5年期貸款基準利率4.75%的標準向邵克龍支付222260元自2015年10月1日起至2018年11月1日的利息32552元，按照同樣的標準向邵克龍支付17654.56元自2011年1月14日起至2018年11月1日的利息6536元，共計39088元，之后的利息按照上述標準隨本付清。故對邵克龍的該訴訟請求部分予以支持。對于邵克龍要求眾一房地產公司、眾一中衛公司對以上款項在未付工程款的范圍內承擔連帶付款責任的訴訟請求。經核，眾一房地產公司不是中衛市文安苑二期13、15號樓工程的建設發包人，其對于眾一中衛公司承包給康奧公司涉案建設工程，雖然在工程造價審查審定時參與技術服務，但不是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的合同相對方，依法不承擔民事責任。而康奧公司認可眾一中衛公司作為發包人已向其付清了案涉工程款，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二十六條的規定，眾一中衛公司依法不再承擔民事責任。故邵克龍的該項訴訟請求與法無據，不予支持。眾一房地產公司、眾一中衛公司辯稱其不應當承擔責任的意見成立，予以采納。對于康奧公司辯稱邵克龍所主張的權利已超過法定訴訟時效，法院不應支持的意見。經核，康奧公司在完工后雖然對應付工程款進行了結算并支付了部分工程價款，但沒有明確結算付款期限，而且經審核付款憑證，康奧公司仍然尚有未付清的工程款，且邵克龍陳述其一直在向康奧公司主張其權利，不存在邵克龍的訴訟超過法定訴訟時效的情形，故該辯解意見一審法院不予采納。綜上，本案經一審法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一十三條第一款、第二百六十九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二）項、第二條、第十七條、第十八條第（二）項、第二十六條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第一百三十四條第一款之規定，判決：（一）康奧公司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向邵克龍支付工程款239914.56元，利息39088元，2018年11月1日之后的利息按照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同期5年期貸款基準利率4.75%的標準隨本付清；（二）駁回邵克龍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8674元，由邵克龍負擔3751元，康奧公司負擔4923元。
二審期間，康奧公司向法庭提交以下證據：
證據一：1-1中國建設銀行現金繳款單2張、1-2文安苑購房確認單1張，證明：2011年2月14日、3月2日邵克龍以劉興智、黃鵬的名義分別給眾一中衛公司通過中國建設銀行現金交款111002元、83569元用于購買文安苑19號樓2單元401室、5號樓2單元602室，邵克龍在這兩張現金繳款單上均簽字認可。之后邵克龍改變想法，計劃用抵頂工程款的方式取得該兩套房屋，因邵克龍是掛靠在康奧公司名下施工，抵頂工程款只能通過康奧公司和眾一中衛公司的賬目抵頂。2011年5月12日，康奧公司向眾一中衛公司出具1764278.9元的收據，邵克龍在該收據上簽字確認其收到眾一中衛公司退還給其574278.9元的購房款，邵克龍的購房款已全部結清。2011年5月13日，邵克龍向康奧公司出具一審證據五-17的574278.9元的借款借據，同日簽字確認收到文安苑19＃1-401室、1-301室兩套房屋，兩套房屋價值574278.9元。證明邵克龍2011年5月13日出具574278.9元的借款借據后，其實際取得價值574278.9元的兩套房，該借款借據因頂房價值574278.9元，證明該筆工程款已全部付清。
證據二：借款借據1份，證明：2011年5月13日，邵克龍向康奧公司出具574278.9元的借款借據，該借款借據上標注借款用途為中衛工程款。該金額與邵克龍在證據一文安苑購房確認單上簽收確認取得的兩套房屋價值一樣，均是574278.9元。康奧公司用文安苑19號樓1單元401室和1單元301室兩套房抵頂了應付邵克龍的工程款，該借款借據上的金額實際已全部付清。
證據三：收據1份，證明：2011年5月12日，康奧公司出具收據，收到眾一中衛公司支付的1764278.9元。邵克龍在該證據上簽字，承認其收到康奧公司退還邵克龍預購文安苑二期房屋的購房款574278.9元，邵克龍支付給眾一中衛公司預付的購房款已全部退還給邵克龍。
邵克龍的委托訴訟代理人質證認為：邵克龍因羈押無法會見，無法核實證據的真實，當時頂房沒有頂成，不存在付款574278.9元。康奧公司提交的證據不屬于新證據，19＃1-401和1-301不能說明問題，該證據僅為便條，不是收條也不是借條，更不是結算憑證，不能反映任何目的。對康奧公司提交的證據均不認可。
眾一房地產公司、眾一中衛公司質證認為：與眾一房地產公司、眾一中衛公司無關，具體康奧公司與邵克龍如何計算眾一房地產公司、眾一中衛公司不發表質證意見。
邵克龍、眾一房地產公司、眾一中衛公司未向法庭提交證據。
本院對康奧公司提交的證據認證如下：證據一中的1-1系復印件，邵克龍對真實性不予認可，無法核實真實性，對其證明效力不予采信；證據一中的1-2雖系原件，但內容達不到康奧公司的證明目的，對其證明效力不予采信；證據二、三系康奧公司一審提交的證據，一審判決已對其證明效力予以認證，二審無再次認證必要。
二審審理查明的事實與一審查明的一致，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判決結果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4923元，由上訴人寧夏康奧建設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合議庭
審判長陳文普
審判員孫靜
審判員楊濤
二〇二〇年六月十七日
法官助理談雪
書記員張宇薇
判決日期
2020-09-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