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中鐵北京工程局集團第一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鐵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廈門合誠工程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合誠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不服福建省寧德市蕉城區人民法院（2019）閩0902民初453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于2020年7月23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中鐵北京工程局集團第一工程有限公司、廈門合誠工程技術有限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案號：（2020）閩09民終886號
判決日期：2021-01-01
法院：福建省寧德市中級人民法院
訴訟參與人信息
案件基本情況
中鐵公司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改判合誠公司將工程質量缺陷修復后，中鐵公司再支付工程款項；2、中鐵公司不應支付逾期付款利息；3、由合誠公司承擔本案上訴費用。事實及理由：1、根據業主委托第三方福建省交通建設工程試驗檢測有限公司對合誠公司施工的工程進行驗收證實，合誠公司并未完成合同約定的修復內容，且修復的工程存在嚴重質量缺陷，中鐵公司有權拒付合誠公司的工程款。只有等到合誠公司將工程質量缺陷修復后，中鐵公司才能支付工程款項；2、一審法院判決中鐵公司支付逾期付款利息不當，因合誠公司并未完成合同約定的修復內容，且修復的工程存在嚴重質量缺陷，所以中鐵公司未支付工程款項，也就不應支付逾期付款利息。即使中鐵公司應當支付逾期利息，也應當從合誠公司發出律師函之日起計算。
合誠公司辯稱，1、中鐵公司的上訴請求不明且不屬于本案二審審理范圍，中鐵公司提出要么改判合誠公司修復工程質量缺陷，要么應扣除工程質量缺陷修復費用。而所謂工程質量缺陷費用至今并未提出明確的金額，況且中鐵公司在一審訴訟過程當中，并未就要求合誠公司履行工程質量缺陷修復責任或承擔工程質量缺陷修復費用提出過反請求，一審也未就此作出審理和判決，故中鐵公司在上訴時才提出該項訴訟請求，依法不屬于本案二審的審理范圍。該上訴請求應依法駁回；2、中鐵公司依據非本案當事人提供或委托鑒定的，無法認定其真實性的，更與本案無關聯性的所謂工程竣工驗收前外觀質量檢測報告，來證明合誠公司未完成合同規定的修復內容和修復工程存在嚴重質量缺陷的主張是不能成立的，因此中鐵公司要求合誠公司對四年后工程竣工驗收時發現的質量缺陷承擔修復責任沒有合同依據，合誠公司沒有對此承擔修復責任的合同義務；3、中鐵公司在一審庭審過程中，對合誠公司主張的合誠公司已完成工程施工承包合同約定的修復內容，工程質量符合合同約定的交工驗收合格標準，雙方并已根據合同約定辦理了工程結算的事實均無異議，同時，中鐵公司也早就對應付合誠公司的工程結算款委托業主代為付款，因此，中鐵公司稱合誠公司未完成合同約定修復內容和修復工程存在嚴重質量缺陷的主張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且與其之前庭審所作陳述矛盾，依法應不予采信；4、合誠公司認為本案是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合誠公司就合同約定工程項目施工完畢，符合合同約定質量標準，并交付使用，中鐵公司依法即應按照合同約定時間支付工程價款。綜上所述，中鐵公司的上訴請求不明且不屬于本案二審審理范圍，其上訴事實和理由不能成立，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適用法律正確，依法應維持原判，駁回中鐵公司的上訴請求。
合誠公司向一審法院提出訴訟請求：中鐵公司向合誠公司支付工程款1819745元并承擔逾期付款利息（利息按銀行同期貸款利率計算，自2016年11月8日起算至實際還清之日止）。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3年3月25日，中鐵航空港集團第一工程有限公司關于成立中鐵航空港集團第一工程有限公司寧德漳灣至××路××段××項目經理部的通知，載明：“我公司已中標寧德漳灣至××路××段××項目工程，中標金額為608155009元。為了加強工程管理，全面履行合同，安全優質高效的完成施工任務，決定成立中鐵航空集團第一工程有限公司寧德漳灣至××路××段××項目經理部?！?016年10月，寧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項目經理部（甲方）與合誠公司（乙方）簽訂兩份《工程施工承包合同》，分別約定甲方將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連江（浦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標橋梁外觀缺陷修復工程、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連江（浦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標隧道外觀缺陷修復工程交由乙方施工。工程均為綜合單價承包合同，合同價分別暫定為28845元、43300元，具體金額以現場實際發生工程量為準。承包范圍詳見工程量清單，確保修復內容通過橋梁交工驗收。乙方缺陷修復完工后必須提交完整的缺陷修復完工報告。因乙方施工原因造成工程質量不符合業主招標文件及規范規定的，由乙方負責整改或返工，因此而造成的費用增加由乙方自負。乙方施工結束后5天內與甲方辦理結算，甲方根據結算書支付總價款的90%給乙方，待橋梁竣工驗收合格后5日支付余下的10%給乙方，若5天內未支付完工程款，則業主有權根據本合同及工程結算書直接代扣甲方質保金支付給乙方，或直接委托業主根據本合同及工程結算書直接代扣甲方質保金支付給乙方。雙方確認的工程清單中，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連江（浦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標橋梁外觀缺陷修復工程主要包括橋梁支座、梁體、下部結構及其他的項目，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連江（浦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標隧道外觀缺陷修復工程主要包括裂縫、縱橫向裂縫、滲水、施工縫滲水、點滲、鋒窩麻面、鋼筋外漏、防水板外漏、錯臺、坑槽等修復項目。合同簽訂后，合誠公司依約施工。案涉工程完工后，合誠公司向中鐵航空港集團第一工程有限公司出具《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連江（浦口）寧德段高速公路Ａ1合同段橋梁外觀缺陷修復整改報告》。2016年11月7日，合誠公司與中鐵航空港集團第一工程有限公司簽訂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連江（浦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標橋梁外觀缺陷修復工程、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連江（浦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標隧道外觀缺陷修復工程的結算書，結算金額分別為1753121元、66624元，合計1819745元。2016年11月7日，寧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項目經理部向建設單位寧德沈海復線寧連高速公路有限公司發出關于委托代付的函，載明：“本項目部與合誠公司簽訂寧連高速Ａ1標橋梁、隧道缺陷修復合同，合同金額為1819745元。由于項目部資金緊張，銀行賬戶余額不足以支付該筆費用，特委托貴公司代本項目部支付該筆費用，該款在以后計量款撥付時予以抵扣?！?016年11月26日，項目法人寧德沈海復線寧連高速公路有限公司、施工單位中鐵航空港集團第一工程有限公司、設計單位福建省交通規劃設計院、中鐵第四勘察設計院集團有限公司、監理單位武漢大通公路橋梁工程咨詢監理有限公司簽訂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路××段公路工程（Ａ1合同段）簽訂交工驗收證書，載明：“依據《公路工程竣（交）工驗收辦法》、《公路工程質量檢驗評定標準》（ＪＴＧＦ80／1-2004），交工驗收工程質量評定得分97.41分，工程質量評定等級合格。局部邊坡坡面受雨水沖刷欠平整，局部路基邊緣線型欠順適，個別邊坡沖刷破損、坍塌及排水系統未銜接；寧德東互通兩側未綠化場地及坡面未完善；伸縮縫止漿模板未拆除；個別標橋面泄水孔未疏通；部分隧道檢修道蓋板未安裝到位或不平整，內業資料按照檔案管理要求進行編輯、裝訂，抓緊竣工圖的編制工作。對福建省××組提出的意見，由項目業主監督落實整改，施工單位應在缺陷責任期內對存在問題整改完善，并上報總監辦、業主單位核查。”施工單位、監理單位、設計單位及項目法人均在交工驗收證書上簽寫“同意交工”并加蓋公章。2017年4月21日，中鐵航空港集團第一工程有限公司更名為中鐵公司。2019年5月7日，合誠公司委托福建匯豐聯盟律師事務所向中鐵公司發出律師函，要求中鐵公司收到函件之日起五日內支付工程修復款1819745元。中鐵公司收到后，至今未向合誠公司支付上述工程款。另查明，寧德漳灣至××路××段××工程已通車運營。
一審法院認為，依法成立的合同，受法律保護。寧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項目經理部作為中鐵公司的內設機構，不具備法人資格，對外不具備獨立承擔民事責任的能力，其民事責任應當由中鐵公司承擔。寧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項目經理部與合誠公司簽訂兩份《工程施工承包合同》，系中鐵公司與合誠公司的真實意思表示，其內容不違反有關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應認定為合法有效。雙方當事人應當按照合同約定履行各自義務。合同簽訂后，合誠公司依約完成了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連江（浦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標橋梁、隧道外觀缺陷修復工程，并向寧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項目經理部出具了上述橋梁外觀缺陷修復整改報告，寧連高速公路寧德段Ａ1項目經理部收到該報告后未提出異議，雙方于2016年11月7日對案涉修復工程進行結算，同年11月26日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路××段××項目整體工程經過交工驗收合格，合誠公司已按照合同履行了確保工程修復內容通過交工驗收的約定，業主也已投入使用，中鐵公司應當按照合同約定向合誠公司支付工程款。合同約定：“合誠公司施工結束后5天內與中鐵公司辦理結算，中鐵公司根據結算書支付總價款的90%給合誠公司，待橋梁、隧道竣工驗收合格后5日支付余下的10%給合誠公司。”由于案涉工程至今未通過竣工驗收，合同約定的工程款總價10%付款條件未成就，故本院對合誠公司訴請的該部分工程款不予支持。對于合誠公司訴請案涉工程款1819745元，其中90%即1637770.5元的付款時間為2016年11月7日。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規定：“當事人對欠付工程價款利息計付標準有約定的，按照約定處理；沒有約定的，按照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息。”中鐵公司未按上述時間付款，應從付款期限屆滿第二日起按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利率向合誠公司支付欠付工程價款利息至款項付清之日止。因自2019年8月20日起，中國人民銀行已經授權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貸款市場報價利率,中國人民銀行貸款基準利率這一標準已經取消，故中鐵公司應自2016年11月8日起至2019年8月19日，以1637770.5元為基數，按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算；自2019年8月20日起，以1637770.5元為基數，按同期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至實際付清之日止。中鐵公司辯稱案涉修復工程存在嚴重質量缺陷，其提交的證據不足以證明合誠公司施工的修復工程存在質量缺陷。雖案涉交工驗收證書中載明工程交工驗收時仍存在“局部邊坡坡面受雨水沖刷欠平整，局部路基邊緣線型欠順適，個別邊坡沖刷破損、坍塌及排水系統未銜接；寧德東互通兩側未綠化場地及坡面未完善；伸縮縫止漿模板未拆除；個別標橋面泄水孔未疏通；部分隧道檢修道蓋板未安裝到位或不平整，內容資料按照檔案管理要求進行編輯、裝訂，抓緊竣工圖的編制工作”等工程缺陷，但上述工程缺陷并不屬于合誠公司承包的修復工程項目范圍。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路××段××項目整體工程經中鐵公司、項目法人單位及設計單位、監理單位確認交工驗收合格后，目前已投入使用，中鐵公司亦未舉證證明因合誠公司施工原因造成其工程質量不符合業主招標文件及規范規定，故中鐵公司上述抗辯理由，不予采納。據此，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七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第二款、第六十條第一款、第一百零七條、第二百六十九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的解釋》第九十條規定，判決：1、中鐵公司應于判決生效后五日內向合誠公司支付工程款1637770.5元及償付逾期付款利息（以1637770.5元為基數，自2016年11月8日起至2019年8月19日，按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算；自2019年8月20日起至實際付清之日止，按同期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2、駁回合誠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23375元，由合誠公司負擔4897.42元，中鐵公司負擔18477.58元。
到庭當事人對一審法院認定的其他事實沒有異議，本院予以確認。
對當事人二審爭議的事實，本院認定如下：本案雙方當事人對于“涉案合同簽訂后，合誠公司依約進行了施工。案涉工程完工后，合誠公司向中鐵公司出具《沈海復線寧德（漳灣）至連江（浦口）寧德段高速公路Ａ1合同段橋梁外觀缺陷修復整改報告》。其后，2016年11月7日，合誠公司與中鐵公司簽訂涉案修復工程的結算書，結算金額分別為1753121元、66624元，合計1819745元，且涉案工程已于2016年11月26日通過了交工驗收”的事實并不持異議，應當得到確認。根據涉案兩份《工程施工承包合同》的約定可以明確，合誠公司（乙方）承包范圍詳見工程量清單，確保修復內容通過橋梁交工驗收。乙方缺陷修復完工后必須提交完整的缺陷修復完工報告。乙方施工結束后5天內與甲方辦理結算，甲方根據結算書支付總價款的90%給乙方，待橋梁竣工驗收合格后5日支付余下的10%給乙方，若5天內未支付完工程款，則業主有權根據本合同及工程結算書直接代扣甲方質保金支付給乙方，或直接委托業主根據本合同及工程結算書直接代扣甲方質保金支付給乙方?，F合誠公司進行施工的工程已經通過交工驗收，且雙方當事人業已進行了結算，至此，依照合同的約定，中鐵公司應當從雙方結算之日起（2016年11月7日）向合誠公司支付總價款的90%，即1637770.5元。中鐵公司認為合誠公司完成的修復工程應當通過竣工驗收后，其才支付工程款項的主張，與合同約定并不相符，也缺乏相應的事實及法律依據，不應得到支持。中鐵公司逾期支付工程款項，應當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的規定，從付款期限屆滿第二日起（2016年11月8日）按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利率向合誠公司支付欠付工程價款利息至款項付清之日止
判決結果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23357元，由上訴人中鐵北京工程局集團第一工程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合議庭
審判長陳勇
審判員劉為河
審判員羅文君
二〇二〇年八月二十日
書記員李巧彬
判決日期
2021-01-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