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華圖山鼎設計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山鼎公司）因與被上訴人西安建工城華置業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城華公司）建設工程設計合同糾紛一案，不服西安市雁塔區人民法院（2018）陜0113民初1874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3月17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山鼎設計股份有限公司與西安建工城華置業有限責任公司建設工程設計合同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案號：（2020）陜01民終3942號
判決日期：2020-10-30
法院：陜西省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
訴訟參與人信息
案件基本情況
山鼎公司向本院提出上訴請求：一、依法撤銷西安市雁塔區人民法院的（2018）陜0113民初18747號民事判決，依法改判：1、被上訴人向上訴人支付設計費5058328.39元；2、被上訴人以4196784.39元為計算基數，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4倍向上訴人支付自2016年10月13日起至全部付清設計費之日止的逾期違約金，逾期違約金暫計算至2018年10月9日的金額為1588224.19元。3、被上訴人以861544元為計算基數，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4倍向上訴人支付自2017年1月9日起至全部付清設計費之日止的逾期違約金。逾期違約金暫計算至2018年10月9日的金額為290163.3元。二、本案的一、二審訴訟費用全部由被上訴人承擔。
事實與理由：一、一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一）一審判決認定“《建設工程設計合同》第5.1條應作為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之間支付設計費的合同依據”并不準確，根據《建設工程設計合同》第5.3條第三款之約定，付費比例應當按照《設計方案合作框架協議》的約定執行。（二）一審判決認為城華公司稱未向山鼎公司發出過《方案經濟測算開工通知函》，山鼎公司也從未提供證據證明城華公司向其發出過《方案經濟測算開工通知函》。城華公司稱該項目未取得棚改批復，山鼎公司也未能提交有效證據證明該項目取得了棚改批復。因此，主張80萬、125.23萬元的設計費，無事實和法律依據，屬于認定錯誤。（三）一審法院以設計文件簽收記錄表不能證明山鼎公司已向城華公司提交了方案經濟測算成果，亦不能證明城華公司認可方案經濟測算成果，屬于認定事實錯誤。（四）一審法院以“設計文件簽收記錄未經城華公司蓋章，不能證明山鼎公司已經提交了概念方案設計成果且獲城華公司認可”，認定錯誤。（五）一審法院不予支持上訴人逾期付款違約金的訴訟請求，缺乏事實及法律依據。二、一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錯誤地將舉證責任分配給上訴人。
被上訴人城華公司答辯稱：一、雙方之間執行的是《建設工程設計合同》，而非《設計方案合作框架協議》，山鼎公司依據《設計方案合作框架協議》主張設計費沒有事實依據，不應支持。二、即便按照《建設工程設計合同》主張設計費，付款條件也均未成就。三、《階段性工作完成確認函》不能作為確定設計費支付條件已經成就的依據，也不能作為核算支付設計費的依據。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山鼎公司向原審法院請求：1、被告向原告支付設計費5058328.39元；2、被告以4196784.39元（即2052300元＋2144484.39元）為計算基數，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4倍向原告支付自2016年10月13日起至被告全部付清設計費之日止的逾期違約金，逾期違約金暫計算至2018年10月9日的金額為1588224.19元；3、被告以861544元為計算基數，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利率4倍標準向原告支付自2017年1月9日起至被告全部付清設計費之日止的逾期違約金，逾期違約金暫計算至2018年10月9日的金額為290163.3元；4、本案的訴訟費用、保全費用由被告承擔。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2016年7月14日，（甲方）城華公司與（乙方）山鼎公司簽訂了《設計方案合作框架協議》，就甲方計劃于陜西省西安市及周邊區域著手開發的一系列房地產項目（以下簡稱“甲方項目／本項目”）的整體合作事宜達成以下戰略合作框架協議。《設計方案合作框架協議》約定，第三條本協議所約定的雙方合作期限暫定為三年，自2016年7月14日至2019年7月14日止，屆時期滿后，甲乙雙方將根據實際情況重新確認包括服務范圍及收費標準在內的各項合作內容，明確新的戰略合作框架協議的簽訂原則及辦法。第4.1條甲乙雙方達成戰略合作伙伴關系。雙方約定，甲方根據項目實際開發情況，委托乙方進行本項目各期地塊的概念方案設計、方案經濟測算、方案深化設計，以及前期運營策劃等階段的設計與相關專業服務。第4.2條本項目的初步設計、施工圖設計服務不列入本次甲乙雙方戰略合作范疇，若甲方認為有必要或有相關需求，雙方可另行協商確定，簽訂本框架協議的補充協議。第4.4條在甲方正式委托乙方就項目某地塊開展設計工作前，雙方約定各設計階段應完成的設計成果內容、應達到設計深度、設計工作周期、設計成果交付數量等服務細節，以及甲乙雙方的權利與義務的細化等，簽訂正式的《建設工程設計合同》。第5.1條，雙方約定,乙方承接甲方項目的設計服務范圍包括概念方案設計、方案經濟測算、方案深化設計及前期運營策劃等階段的設計與相關專業服務。根據設計服務階段的層次深度不同,確定各類業態設計服務費單價如下表。各業態類別及各設計服務階段的相應付費比例將根據未來各地塊開發內容和計劃的不同,在各地塊《建設工程設計合同》中分別確定執行。情景商業指區別于集中賣場式商業的，品質較高的特色街區ＸＸ組群形式。第5.2條付費階段，第一次付費占總設計費20%，付費時間為甲方下達《方案經濟測算工作開工通知函》后5個工作日內。第二次付費占總設計費20%，付費時間提交方案經濟測算成果獲發包人認可后5個工作日內。第三次付費占總設計費20%，付費時間提交概念方案設計成果獲發包人認可后5個工作日內。第四次付費占總設計費20%，付費時間提交方案深化設計成果獲發包人認可后5個工作日內。第五次付費占總設計費10%，付費時間提交前期運營策劃成果獲發包人認可后5個工作日內。第六次付費占總設計費10%，付費時間提交方案深化設計成果獲政府主管部門審批通過后5個工作日內。第5.3條各業態類別將根據未來各地塊開發內容的不同，在《建設工程設計合同》中分別確定執行，各地塊設計服務費用總價根據實際設計完成的建筑面積分別測算。第5.4條設計服務費實際付費金額按照如下公式確定:實際付費金額＝實際設計面積（㎡）×業態單價（元／㎡）×各設計服務階段的相應付費比例（%）（注:實際設計面積在概念設計階段以甲方認可的設計建筑面積計算,建筑方案深化設計階段以規劃局認可的建筑方案計算）。第5.5條如乙方根據甲方要求所完成設計并獲甲方認可的概念方案設計成果最終甲方未予實際采用，則已完成的設計工作的費用，按該設計階段應收設計費的60%計取。第5.6條雙方約定,如項目某獨立地塊開發體量較大（設計建筑面積≥20萬㎡）,乙方在本框架協議的基礎上,對設計服務費用單價給予20%的優惠折扣。第5.7條乙方可根據甲方要求,在概念方案及方案深化設計過程中為甲方提供所需的多媒體動畫,以及ＢＩＭ設計等專項設計服務。此類專項設計服務另行計取費用,在《建設工程設計合同》中予以明確。2016年9月30日，（發包人）城華公司與（設計人）山鼎公司簽訂了《建設工程設計合同》，發包人委托設計人承擔西安城區294畝住宅開發項目（暫名）（以下簡稱“本項目”）工程設計?！督ㄔO工程設計合同》約定，第二條項目概況為294畝住宅開發項目分別位于陜西省西安市雁塔、碑林、新城、蓮湖及灞橋等五個城中區。建設宗地共計43塊，總用地面積約294畝（含雁塔區四季東巷東院原西安市化學試劑廠家屬區）。暫定容積率3.5，估算地上建筑面積約68.67萬㎡，地下建筑面積約16.68萬㎡；項目擬開發高層住宅（含商品住宅及返遷住宅）、底層商業等產品（含地下車庫與設備用房）。設計人將依據發包人委托，為上述項目43塊宗地提供通盤的概念方案設計、方案經濟測算、方案深化設計，以及前期運營策劃服務。第4.1條概念方案設計階段提交的設計成果為：1）總平面布局；2）日照分析；3）主要經濟技術指標；4）設計理念與地塊分析；5）組團分布；6）交通條件分析、道路系統分析、景觀分析；7）概念戶型及建筑形體意向；本階段提交的資料為：Ａ3尺寸的彩色文本5本及電子文件1套。本階段設計成果交付的時間在發包人下達的《概念方案設計通知函》中另行約定。第4.2條設計人將為發包人編制《項目設計方案經濟測算書》，內容包含對項目土地成本、開發成本（如前期工程成本、建筑安裝成本、基建成本、公建成本等）以及預期經營收益、稅費與利潤的測算與評估等。第5.1條本合同設計收費估算合計為1026.15萬元（大寫人民幣壹仟零貳拾陸萬壹仟伍佰元整）支付進度見下表；若項目分期開發，各期各階段進度款金額以當期實際完成設計的建筑面積按實計算。合同履行后，首付款抵作方案經濟測算工作階段的設計費。第一次付費金額80萬元為首付款，付費時間為甲方下達《方案經濟測算工作開工通知函》后5個工作日內；第二次付費金額125.23萬元，付費時間為待項目取得棚改批復后5個工作日；第三次付費金額為205.23萬元，付費時間為提交方案經濟測算成果獲發包人認可后5個工作日內；第四次付費金額為205.23萬元，付費時間為提交概念方案設計成果獲發包人認可后5個工作日內。本條注：1、本合同支付進度與《設計方案合作框架協議》編號為城建設合字16［019-1］001不一致之處，以本合同約定為準。第5.2條設計人完成上表中第四次付費節點對應的設計工作后，雙方將對本項目進行一次核算，根據發包人實際委托設計的項目地塊數目及建筑體量確定設計服務費的實際付費金額，多退少補，或在后續付費節點的設計費金額中對多付部分予以抵扣。實際付費金額按照如下公式確定：實際付費金額＝實際設計面積（㎡）×業態單價（元／㎡）×各設計服務階段的相應付費比例（%）（注：實際設計面積在概念設計階段以甲方認可的建筑面積計算，建筑方案深化設計階段以規劃局認可的建筑方案計算）。第5.3條如設計人根據發包人要求所完成設計并獲發包人認可的概念方案設計成果最終發包人未予實際采用，則已完成的設計工作的費用，按該階段應收設計費的60%計取。第7.1條發包人應按本合同第五條規定的金額和時間向設計人支付設計費，每逾期支付一天，應承擔支付金額千分之二的逾期違約金。超過30天以上時，設計人有權暫停履行下階段工作，并書面通知發包人。第8.4條由于不可抗拒因素致使合同無法履行時，雙方應及時協商解決?！督ㄔO工程設計合同》簽訂后，西安市出臺了《關于強化政府主導棚戶區改造工作的實施意見》（市級統籌平衡稿），規定棚戶區改造主體為新組建的西安市土地開發投資集團公司，以及市ＸＸ小組認定的其他市、區縣、西咸新區、各開發區國有獨資公司。中共西安市市委以及西安市人民政府相繼出臺了《西安市深化土地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實施方案》，該方案規定理順棚改管理模式，按照“政府主導項目、政府拆遷安置、政府儲備土地、政府統一出讓”原則確保新的棚戶區改造項目由政府主導。2016年9月30日，山鼎公司出具階段性工作完成確認函，需確認階段性工作：項目啟動，方案經濟測算工作開工；項目取得棚改批復；提交方案經濟測算成果獲發包人認可。合同條款描述：1、發包人下達《方案經濟測算工作開工通知函》后5個工作日內，向設計人支付首付款80萬元；2、項目取得棚改批復后5個工作日內，向設計人支付125.23萬元；3、提交方案經濟測算成果獲發包人認可后5個工作日內，向設計人支付總設計費的20%。備注：本確認函僅作為貴司確認我司已完成的工作階段及工作量之依據，其中完工量金額并非貴公司實際須向我公司支付的應付設計費金額。實際應付設計費金額的支付依據是雙方于2016年9月30日簽訂的《西安城區294畝住宅開發項目設計合同》5.2條之約定，即待該項目落地后以實際開發面積進行核算支付。城華公司在該函件上蓋章。庭審中，城華公司稱其并未向山鼎公司發出過《方案經濟測算工作開工通知函》，該項目未取得棚改批復。2018年7月5日，山鼎公司向城華公司發出階段性工作確認函，稱自2016年9月簽訂“西安城區294畝住宅開發項目”設計合同，由我司承接該項目設計任務，目前由于戰略調整，項目暫停。現就該項目階段性工作情況提請貴司確認：1、依據合同5.1條約定，首付款為80萬元；2、我司完成了所有地塊（不包含仁厚莊、興慶小區）的綜合經濟測算成果，此部分工作量按合同應支付總設計費的20%，即214.45萬元；3、我司完成了絨線廠、化學試劑廠、長纓東路三個地塊的概念方案設計成果，此部分工作量按合同應支付設計費的20%，即86.15萬元。因此，我司完成工作量為380.6萬元，以上階段性工作完成情況請貴司核準。另查明，2017年3月27日，四川山鼎建筑工程設計股份有限公司更名為山鼎設計股份有限公司。
原審法院認為,城華公司與山鼎公司簽訂的《設計方案合作框架協議》與《建設工程設計合同》，均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不違反法律法規的強制性規定，為合法有效成立的合同。根據《設計方案合作框架協議》第4.4條約定，在城華公司正式委托山鼎公司就項目某地塊開展設計工作前，雙方約定各設計階段應完成的設計成果內容、應達到設計深度、設計工作周期、設計成果交付數量等服務細節，以及雙方的權利與義務的細化等，簽訂正式的《建設工程設計合同》。因此，城華公司與山鼎公司就具體地塊的設計工作，應另行簽訂《建設工程設計合同》。雙方在2016年9月30日簽訂的《建設工程設計合同》第5.1條對各設計階段的付費次序、付費金額、付費時間條件作出了具體約定，并且在支付進度表后注明本合同支付進度與《設計方案合作框架協議》編號為城建設合字16［019-1］001不一致之處，以本合同約定為準?！督ㄔO工程設計合同》簽訂是在《設計方案合作框架協議》之后。因此，《建設工程設計合同》第5.1條應作為雙方之間計付設計費的合同依據。山鼎公司本次主張的設計費包括方案經濟測算和概念方案設計兩個階段?！督ㄔO工程設計合同》第5.1條約定第一次付費80萬元的時間為城華公司下達《方案經濟測算工作開工通知函》后5個工作日內；第二次付費金額125.23萬元的時間為待項目取得棚改批復后5個工作日內；第三次付費金額205.23萬元的時間為提交方案經濟測算成果獲城華公司認可后5個工作日內；第四次付費金額205.23萬元的時間為提交概念方案設計成果獲城華公司認可后5個工作日內。庭審中，城華公司稱未向山鼎公司發出過《方案經濟測算工作開工通知函》，山鼎公司也未提供證據證明城華公司向其發出過《方案經濟測算工作開工通知函》。城華公司稱該項目未取得棚改批復，山鼎公司也未能提交有效證據證明該項目取得了棚改批復。因此，山鼎公司主張80萬元、125.23萬元的設計費，無事實和法律依據，依法不予支持。山鼎公司提交的設計文件簽收記錄表備注欄第3項寫明“業主簽收人必須本人簽字，并注明職位，加蓋公章?！钡O計文件簽收記錄表上均沒有城華公司的蓋章，城華公司對該證據的真實性不予認可。山鼎公司當庭表示無法確定設計文件簽收記錄表所記載的設計成果是方案經濟測算成果還是概念方案設計成果。因此，設計文件簽收記錄表不能證明山鼎公司已向城華公司提交了方案經濟測算成果，亦不能證明城華公司認可方案經濟測算成果，故山鼎公司主張的該部分設計費，不予支持。由于設計文件簽收記錄表未經城華公司蓋章，不能證明山鼎公司已經提交了概念方案設計成果且獲城華公司認可。山鼎公司主張支付設計費的訴訟請求缺乏事實與法律依據，該院不予支持。由于付款條件尚未成就，付款期限尚未起算，故山鼎公司主張逾期付款違約金的請求缺乏事實依據，不予支持。綜上所述，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條之規定，判決：駁回原告山鼎設計股份有限公司的訴訟請求。
經審理查明，原審判決查明事實屬實，本院依法予以確認。二審中，雙方均未提交新的證據。
本案爭議的焦點問題是：山鼎公司主張的設計費及違約金是否應當支持
判決結果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60357元（山鼎公司預交），由上訴人華圖山鼎設計股份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合議庭
審判長張鵬
審判員孫敏
審判員岳新文
二○二○年七月十七日
書記員曹英子
判決日期
2020-10-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