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貴陽黔勃電力建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黔勃公司）與被告冠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冠魯公司）、冠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貴州分公司（以下簡稱冠魯分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已由貴州省黔西縣人民法院作出（2020）黔0522民初5606號民事判決。上訴人冠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本案現已審理完畢
冠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貴陽黔勃電力建設有限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案號：（2021）黔05民終3674號
判決日期：2021-08-09
法院：貴州省畢節市中級人民法院
訴訟參與人信息
案件基本情況
上訴人冠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上訴請求：1、請求人民法院撤銷一審判決，依法改判，駁回被上訴人在原審中對上訴人的訴訟請求；2、本案的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承擔。
事實和理由：一、一審法院認定支付工程款條件已成就，繼而判決上訴人支付工程款，認定事實錯誤。二、一審法院認定“二被告亦未舉證證明系原告的原因導致案涉工程未能正常通電”，系主觀想象的莫須有的舉證責任，違反“誰主張，誰舉證”原則。三、一審法院認定“不能排除原告系為了配合外線施工進行《施工進度表》的相應工程……”，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角色定位錯誤，同時邏輯說理錯誤。
被上訴人辯稱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原審原告黔勃公司起訴請求：1、解除《施工合同》第一條第3款第（1）項中“包含住戶電表一戶一表、電表箱、包括開戶費”的約定；2、二被告連帶向原告支付工程款8762273.29元；3、二被告連帶向原告支付逾期工程款利息345337.4元（利息暫計至2019年8月19日為345337.4元，自2019年8月20日起至二被告付清工程款之日止的利息以8762273.29元為基數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利率計算）；4、本案的訴訟費、保全費、擔保保函費由被告負擔。
原審法院查明，原告黔勃公司于2008年6月16日登記注冊，是具有電力工程施工總承包貳級資質的有限責任公司。2017年6月6日，原告黔勃公司為承包黔西縣明德新城小區配電工程編制《黔西“明德新城”配電工程預算書》（以下簡稱“預算書”）提交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預算的工程造價為9800069.96元，其中10ＫＶ外電引入部分工程及一戶一表安裝及材料費預算造價874603.23元、外線施工搭伙費預算造價111099.9元、7號變壓器及附屬設備預算造價192498.13元。2017年7月4日，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甲方）與原告黔勃公司（乙方）簽訂《貴州黔西冠魯.明德新城供電配套施工合同》（以下簡稱“施工合同”），《施工合同》約定：黔勃公司承建貴州黔西冠魯明德新城小區供配電設施配套工程，施工范圍為圖紙范圍內的所有工作（包括高壓地理管、電纜敷設、電纜分接箱、變壓器、環網柜的安裝、調試等），具體為：（1）1＃2＃3＃4＃5＃6＃7＃8＃9＃住宅樓的主供電源、備供電源及應急電源對接位置施工至住戶電表前（包含住戶電表一戶一表、電表箱、包括開戶費）（按照供電局批復的方案要求施工），住宅樓部分應急電源、電梯電源、消防電源、動力電源安裝至10／0.4ＫＶ配電房內低壓配電柜出線端止；（2）商業ＡＢＣＤ區、地下室、車庫及公共部位、住宅區沿街商業、幼兒園（11號樓）施工范圍：主供電源、備供電源及應急電源對接位置施工至圖紙設計10／0.4ＫＶ配電房內低壓配電柜出線端止（按照供電局批復的方案要求施工）；承包方式為固定單價包干，黔勃公司包工、包料、包機具、包質量、包安全、包文明施工、包保險、包調試、包驗收、包資料、包稅金、包通過供電部門驗收、包括供電局需要交納的配套費；黔勃公司全部墊資施工，在黔勃公司施工完畢經供電局及主管部門驗收合格正常通電并出具正式書面手續后結算工程價款；合同價款為預算的工程造價的98%，即總價款9600000元包干；付款方式為施工完畢經供電局及主管部門驗收合格供電使用后20個工作日內支付驗收部分結算價款的50%，并在2個月內支付到95%，余下5%作為質保金，質保金自供電局及主管部門驗收合格日起滿一年后一次性無息付清；工程質保期為自供電局及主管部門驗收合格正常通電之日起一年；若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未按約定支付工程款，除承擔繼續履行付款義務外，還應按未付款的的銀行同期利息向原告支付逾期付款部分的違約金。《施工合同》還對雙方權利義務、工期、工程質量等進行了約定。后原告按照《施工合同》的約定進行施工。2018年9月，因“明德新城（一期）項目”供電方案變更，導致原告黔勃公司不能按照其與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簽訂的《施工合同》的約定完成主供電源、保安電源外線部分的工程，經雙方協商，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于2019年7月將上述工程發包給其他公司進行施工。2019年3月25日，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向黔西供電局出具《驗收申請》，《驗收申請》上載明“我冠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貴州分公司于2018年5月向貴局報裝的《黔西縣“明德新城”一期》用電申請，我司嚴格按照供電方案和畢節供電局設計審查意見要求，委托貴陽黔勃電力建設有限公司進行實施，外線部分經與貴陽黔勃電力建設有限公司商議，由我單位自行委托另外的施工單位施工，現由貴陽黔勃電力建設有限公司負責實施的配電部分工程已經全部竣工，現特向黔西供電局申請對我司《黔西縣“明德新城”一期》配電部分進行驗收。”。后黔西供電局安全生產部、供電服務部出具《客戶受電工程竣工檢驗意見書》，《客戶受電工程竣工檢驗意見書》中明確黔西縣“明德新城”一期變配電工程已施工完畢，檢驗合格。2019年7月19日，原告向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出具工程款為4684548.6元的發票，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簽收后未向其支付款項。2020年6月30日，原告向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發出《工程聯系單》，要求其審批扣除不屬于原告施工的外線工程款341109元，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于2020年7月7日回復，意見為“待工程竣工驗收合格后統一結算”。2020年10月10日，原告黔勃公司向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出具《施工進度表》，上述表中載明竣工驗收帶電時間為10月19-20日，表中亦載明“因發電機房施工不完善，我單位無法對發電機進行整改及安裝電纜。上述工期業主方提供一戶一表資料推算時間為準。如有其它原告致工期順延。”。訴訟過程中，原告與二被告協商未達成一致意見。明德新城一期業主自交房后用電為臨時用電。現《黔西縣“明德新城”一期》外線線路工程已施工完畢并經過黔西供電局驗收。2020年11月19日，明德新城一期居民、商業、公共部分用電終端已安裝完畢。
另查明，2017年9月14日，貴州省發展和改革委員會下發《省發展改革委關于取消降低部分供電系統對外常規作業服務收費的通知》（黔發改收費［2017］1424號）文件，取消了低壓用戶報裝工料費的收取。
又查明，原告為保障本次訴訟的執行，向天安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貴州省分公司投保訴訟財產保全責任保險（保單號：6533130181820200000619），為此支付保費9500元。
再查明，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隸屬于被告冠魯公司，其系被告冠魯公司設立的分公司。
原審法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為：1、被告向原告支付工程款的條件是否已經成就；2、原告主張的工程款范圍內是否應扣除外線搭伙費、7號變壓器及附屬設備價款；3、原告主張的保函費用是否應由被告承擔。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時間效力的若干規定》第一條第二款的規定，本案的法律事實發生在民法典施行前，故本案仍應適用民法典施行前當時的法律及司法解釋的規定。本案系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應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及相關法律法規調整。原、被告雙方簽訂的《施工合同》系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不違反法律規定，對雙方均具有約束力。關于原告要求解除與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簽訂的《施工合同》第一條第3款第（1）項中“包含住戶電表一戶一表、電表箱、包括開戶費”約定的訴訟請求，經庭審詢問，二被告無異議，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三條第一款“當事人協商一致，可以解除合同”的規定，法院予以支持。關于本案的第1個爭議焦點：原告與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簽訂的《施工合同》第六條付款方式約定的付款條件為主供電源、備供電源及應急電源對接位置施工完畢經供電局及主管部門驗收合格供電使用后20個工作日內支付驗收部分結算價款的50％，并在2個月內支付到95％，余下5％作為質保金，質保金自供電局及主管部門驗收合格日起滿一年后一次性無息付清，首先，關于原告是否施工完畢經供電局驗收合格的問題，二被告提交的《施工進度表》上載明原告尚有部分工程未完工，但由于供電方案的調整，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于2019年7月將原屬于原告施工的供電外線工程發包給其他承包方施工，因上述客觀事實的存在，不能排除原告系為了配合外線施工進行《施工進度表》的相關工程，結合法院依職權在黔西供電局調取的《調查筆錄》、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向黔西供電局提交的《驗收申請》復印件、黔西供電局出具的《客戶受電工程竣工檢驗意見書》復印件以及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于2019年7月簽收原告出具的工程款發票可以看出，原告已在2019年3月25日完成了配電部分的工程且通過黔西供電局驗收；其次，關于明德新城小區供電使用是否影響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向原告支付工程款的問題，眾所周知，一個用戶的正常用電應該有外線接入、變配電相連接才能入戶，因供電方案變更導致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于2019年7月將原屬于原告施工的外線工程發包給其他承包方施工的客觀事實，同時，二被告亦未舉證證明系原告的原因導致案涉工程未能正常通電，因外線接入導致明德新城小區未能正常通電的問題不能歸責于原告，若歸責于原告明顯顯失公平；最后，原告施工完畢經驗收合格至判決作出之日，已一年有余，因此，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向原告支付工程款的條件已成就；綜上，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九條“當事人一方未支付價款或者報酬的，對方可以要求其支付價款或者報酬”以及第二百七十九條“建設工程竣工后，發包人應當根據施工圖紙及說明書、國家頒發的施工驗收規范和質量檢驗標準即使進行驗收。驗收合格的，發包人應當按照約定支付價款，并接收該建設工程。……”之規定，原告有權要求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支付因案涉工程欠付的工程款。關于本案的第2個爭議焦點，經庭審詢問，原告認可其未按照編制的《黔西“明德新城”配電工程預算書》施工7號變電器及附屬設施，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基于原告編制的上述預算書與原告簽訂《施工合同》，原告應按照《預算書》及《施工合同》的約定進行施工，雖然原告完成了工程并經驗收合格，但應扣除其不應獲得的利益，同時因原告未進行外線接入的施工，亦不應產生外線搭伙費用，上述2項費用應采用“按比例折算”的方式予以扣除，扣除金額的計算方法為：（111099.9元＋192498.13元）×98％＝297526.07元。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欠付原告的工程款為8445362.76元（9600000元-857111.17元（雙方認可外線未施工部分工程款）-297526.07元）。關于原告主張的工程價款利息實質上為逾期付款違約金，原、被告雙方未就逾期付款違約金進行明確約定，應視為沒有約定，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當事人對欠付工程價款利息計付標準有約定的，按照約定處理；沒有約定的，按照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算。”的規定，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應按照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利率向原告支付逾期付款利息。根據《全國法院民商事審判工作會議紀要》（法［2019］254號）關于合同糾紛案件的審理意見，因自2019年8月20日起，中國人民銀行已授權全國銀行間同年業拆借中心每月20日（遇節假日順延）9時30分公布貸款市場報價利率，中國人民銀行貸款基準利率這一標準已經取消，故自2019年8月20日后，人民法院裁判貸款利息的基本標準應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關于利息給付的起止時間，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規定：“利息從應付工程價款之日計付。當事人對付款時間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的，下列時間視為應付款時間：（一）建設工程已實際交付的，為交付之日；（二）建設工程沒有交付的，為提交竣工結算文件之日；（三）建設工程未交付，工程價款也未結算的，為當事人起訴之日。”的規定，原告未提交證據證明其已將案涉工程交付給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亦未提交證據證明其向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提交了竣工結算文件，因此原告主張的利息應自其向法院提起訴訟之日，即2020年9月9日起開始計付至工程款付清之日止。原告主張的保函費9500元由被告承擔的訴訟請求法院不予支持，理由為：該項費用并非合理必要的支出，原告亦可提供自己的財產進行擔保。關于原告要求被告冠魯公司連帶支付工程款及利息的訴訟請求法院不予以支持，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十四條第一款“公司可以設立分公司。設立分公司，應當向公司登記機關申請登記，領取營業執照。分公司不具有法人資格，其民事責任由公司承擔。”的規定，被告冠魯公司貴州分公司系被告冠魯公司設立的分公司，不具有法人資格，其民事責任應由被告冠魯公司承擔，因此，被告冠魯公司應承擔向原告黔勃公司支付工程款及利息的責任。綜上，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條、第八條、第六十條、第九十三條第一款、第一百零九條、第二百七十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十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時間效力的若干規定》第一條第二款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一、解除原告貴陽黔勃電力建設有限公司與被告冠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貴州分公司于2017年7月4日簽訂的《貴州黔西冠魯．明德新城供電配套施工合同》中第一條第3款第（1）項中“包含住戶電表一戶一表、電表箱、包括開戶費”的約定；二、被告冠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原告貴陽黔勃電力建設有限公司支付工程款8445362.76元及逾期付款利息（逾期付款利息具體以8445362.76元為基數，自2020年9月9日起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至欠款付清之日止）；三、駁回原告貴陽黔勃電力建設有限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82307元，保全費5000元，共計87307元，由原告貴陽黔勃電力建設有限公司負擔14191元，被告冠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負擔73116元。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和方式履行義務，導致對方當事人向人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的，可能被人民法院納入失信被執行人名單。
二審中，上訴人提供的照片和被上訴人提供的接電確認書復印件與本案基本事實無關，本院不予采納。本院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二審另查明：二審期間，雙方確認被上訴人完成的涉案工程已正常通電使用。
二審爭議的焦點：上訴人應否支付被上訴人涉案工程款
判決結果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73116元，由上訴人冠魯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合議庭
審判長李可
審判員張晶
審判員唐琳
二〇二一年六月二十八日
書記員邱詩韻
判決日期
2021-08-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