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何偉因與被上訴人重慶市武陽建筑工程（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武陽公司）內部承包合同糾紛一案，不服重慶市涪陵區人民法院（2020）渝0102民初562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1月6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何偉與重慶市武陽建筑工程（集團）有限公司內部承包合同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案號：（2021）渝03民終33號
判決日期：2021-04-26
法院：重慶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
訴訟參與人信息
案件基本情況
何偉上訴請求：1.撤銷重慶市涪陵區人民法院（2020）渝0102民初5622號民事判決；2.依法改判支持上訴人一審全部訴訟請求；3.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均由被上訴人承擔。事實及理由：一、一審法院錯誤認定支付經營管理獎勵的條件未成就，導致判決結果發生錯誤。1.被上訴人的財務負責人李朝君的簽字確認，對被上訴人有法律效力。一審法院認定李朝君于2017年再次確認數據時已不是被上訴人的財務負責人，其行為不能代表被上訴人公司，該確認數據未得到被上訴人公司追認。李朝君沒有擔任財務負責人一事，被上訴人并未告知上訴人，李朝君的簽字屬于表見代理，即使李朝君沒有擔任財務負責人，但是依然是公司的員工（李朝君在2018年4月23日才辭職），其簽字的行為是代表公司，屬于職務行為。故不論是表見代理，還是職務行為，李朝君的簽字行為仍然會對被上訴人產生法律效力。2.被上訴人有權要求上訴人補足資料，但無權對抗上訴人獲得經營管理獎勵的權利。一審法院認為上訴人未舉證證明其已完成中標項目的所有資料并交付武陽公司，應當承擔舉證不能的責任，故認定上訴人不能獲得經營管理獎勵。2015年10月22日會議紀要的內容中只是約定由上訴人對“未交接清楚的（包括民工工資支付、機具材料等應該支付的款項，工程款收取、竣工驗收、交付、工程結算、資料歸檔等），應由何偉同志全權處理完畢，保證項目收支平衡，過程中產生的法律責任和經濟責任均有何偉自行解決或承擔。”既沒有約定必須由上訴人來提交資料，更沒有約定上訴人必須交清資料才能獲得經營管理獎勵。即使規定由上訴人提交資料，如果產生未能提交造成的損失，也是應由被上訴人通過另案處理，未能補足資料不能夠對抗上訴人請求支付經營管理獎勵的權利。3.被上訴人支付上訴人經營管理獎勵的條件已經成就。上訴人有獲得經營管理獎勵的權利，同時又提供了所涉工程的結算造價，且被上訴人的財務負責人李朝君于2017年再次確認了經營管理獎勵的各種數據。但是一審法院認為上訴人和被上訴人未根據協議約定每年年終結算一次，未對重慶辦事處中標所有項目進行結算，故上訴人請求被上訴人支付經營管理獎勵的條件未成就。本案中，上訴人向被上訴人多次提出要求結算并支付經營管理獎勵，而被上訴人卻一直推諉和拒絕，才導致本次訴訟。二、一審法院錯誤認定上訴人請求被上訴人支付墊資收益的證據不足，導致判決結果發生錯誤。一審法院認為《內部經營協議》中未約定上訴人墊資款項及其收益事宜，故認定被上訴人無需向上訴人支付墊資收益。本案中，《內部經營協議》雖然沒有約定墊資款項及其收益的事情，但是被上訴人一直知道并參與墊資款項，被上訴人時任法定代表人張繼權于2013年10月17日給上訴人出具的收條中，明確了按喻強2012年8月17日給被上訴人出具的借條內容執行，也明確了墊資收益的約定。上訴人提交的證據可以證明被上訴人就是根據上訴人和喻強之間的墊資和收益約定來扣劃喻強的工程款，且扣劃手續都有喻強的簽字，這些證據都能證明被上訴人知道并一直按照被上訴人與喻強之間或者上訴人與喻強之間的約定在履行，將相應的收益支付給上訴人。被上訴人故意將上訴人應分得的988909元收益從喻強應收工程款中扣除，該收益由被上訴人實際占有，也可以證明被上訴人是知道關于墊資和收益約定事項的。三、一審法院錯誤認定支付上訴人墊資工程款及利息屬于另一法律關系，導致判決結果發生錯誤。上訴人出借款項給景小紅是一種職務行為，是作為被上訴人辦事處保障景小紅施工的項目得以順利進行，是為了《內部經營協議》的順利履行，是為了保障被上訴人的利益，同時也是考慮到工程款最終會回到被上訴人處，借款是有保障的。另外被上訴人也是知道上訴人出借款項給景小紅的，這一點從被上訴人背著上訴人與景小紅進行結算，且在結算時故意虛構工程資料未完善費用、罰款、押證費用317807.56元，重復計算扣稅金額扣款金額267406元等共計50多萬元款項。
武陽公司辯稱，一、上訴人要求被上訴人支付所謂獎勵，沒有任何事實和法律依據，沒有證據證明我公司差欠其獎勵費用。1.李朝君不是本公司財務負責人，何偉作為重慶辦事處負責人，2016年1月6日公司文件下發到辦事處，何偉是明知的，何偉及妻子余艷在整個經營過程中，無論任何費用大小劃撥均需要向法定代表人請示、匯報，上訴人稱不知曉韓小梅是法定代表人、財務負責人，認為李朝君的行為是表見代理，無事實法律依據。2.上訴人認為補足資料無權抗辯經營管理獎勵權利，我們認為合同具有相對性，雙方簽署的是承包經營管理協議，上訴人享有權利的同時承擔相應義務，權利義務應當對等，本案中上訴人應當履行的義務是先履行義務。根據雙方合同約定，上訴人獲得獎勵的2個前提條件，一個是一年一度結算，二是以收到的工程款金額為準。上訴人對相關工程款項目不進行結算，不將相關款項收回，不進行資料交付，不歸檔，導致款項收不到，就不能支付。整個過程中上訴人從被上訴人處共計領取1.2億款項，這些款項中包含了所有上訴人應當收取的管理獎勵費用，我們早已支付完畢。3.李朝君簽署的依據，沒有證據合法性、有效性，在本案中作為財務資料至少加蓋財務專用章或單位公章，才能作為有效證據使用，如果作為證言，李朝君也應出庭作證。根據合同約定，每年要進行結算，2015年是履行的最后一年，至今長達五年，雙方都沒有進行結算，上訴人的權利已經超過訴訟時效。二、上訴人認為被上訴人知道他為項目上墊資，因此被上訴人就應當為其與喻強之間墊資買單，其上訴理由不成立。即便是2013年10月17日張繼權出具的收條中載明的內容是今收到何偉100萬元，此款作為武陽公司配套工程項目負責人喻強的借款。從這個書面依據內容看，所有內容責任風險均是上訴人承擔，本公司從未作出要承擔任何責任的承諾，何況上訴人與喻強怎樣交涉我們不知道、也不同意，是另一法律關系。三、一審判決認定上訴人給景小紅的借款與內部經營協議無關聯性認定正確。對于上訴人給景小紅的借款相關情況我方不清楚，我方與景小紅有掛靠施工合同關系，根據合同相對性，與景小紅就掛靠合同進行結算是我方法定權利，我方未向上訴人作出任何承諾擔保，因此，上訴人無權向我方主張任何權利。上訴人主張借給景小紅的是職務行為，理由不成立，我公司、辦事處沒有一項經營范圍是借款。請求維持原判。
何偉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武陽公司立即支付何偉經營管理獎勵505447.91元（2017年9月1日起增加所收管理費另行計算），并支付資金占用利息（從2017年9月1日起，以505447.91元為基數，按照同期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至付清之日止）；2.判令武陽公司立即支付何偉墊資收益988909元以及合同外增加管理費14705元及工作經費40000元，共計1043614元；3.判令武陽公司立即支付何偉墊付的工程款37萬元及截止資金占用費75139元，并支付資金占用利息（從2018年2月2日起，以37萬元為基數，按照同期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至付清之日止）；4.本案全部訴訟費用由武陽公司承擔。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2年3月20日，武陽公司為拓展重慶市建筑市場，擬成立經營辦事處，委派何偉為辦事處負責人，與何偉簽訂《內部經營協議》，約定：辦事處名稱為重慶市武陽建筑工程有限公司重慶辦事處，設立地點為重慶市，協議期限為2012年3月20日至2015年3月19日，期滿后經雙方協商后可續簽；辦事處經營方法：1.除涪陵、武隆縣外的重慶直轄市內各區縣所有招投標由此辦事處負責，公司不另設其他分支機構（在其他區域總公司要投標的項目可提前與辦事處協商）；2.辦事處在經營期間每年應向公司上繳經營包干費用，公司向辦事處提供主要包括公司無形資產（公司證件、業績、人員證件、人員社保、企業形象、資信等相關證件及資料）并進行業務指導、管理。監督等；3.經營包干費用為第一年15萬元，第二年經營包干費用為20萬元，第三年經營包干費用為25萬元。辦事處經營管理：1.辦事處在招投標過程中的經營收入均屬辦事處所有，并自行承擔經營費用，以及人員工資、福利、保險、獎金、辦公設施、交通、水電、通訊等費用......7.辦事處中標成功，合同成功簽訂后，若所中標工程由總公司代扣代交稅款，總公司按工程總造價的7.39%收取費用（此款為包干費，包含稅金及管理費等全部費用，若國家規定的稅費調整，則作相應調整），總公司按總造價0.5%獎勵給辦事處，若所中標工程自己納稅，辦事處向總公司繳納工程總造價的0.5%管理費用，費用年終結算一次，以收到的工程款為結算依據；8.若辦事處承接工程成功，由總公司與招標人及項目經理簽署合同，并委派人員對該工程的質量、工期等進行管理和控制，總公司也可以要求辦事處協助總公司對該工程的質量等進行管理和控制；9.中標后簽訂工程內部合同和辦理履約擔保由公司辦理。合同還對其他相關事項進行了約定。
合同簽訂后，何偉依約成立重慶市武陽建筑工程（集團）有限公司重慶辦事處，至2015年合同期滿解除前，何偉成立的重慶辦事處完成了黃茅坪西半環道路及配套工程、華園路道路改造工程等項目。
2015年6月11日，重慶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涪陵區分局作出涪工商聽告字（2015）012號行政處罰聽證告知書，載明“經查：你公司（重慶市武陽建筑工程（集團）有限公司）自2011年以來，將自己取得的企業法人營業執照及合同文本、銀行賬戶、發票等提供給無照經營者何偉等人用于工程的競標和承包建設，并收取掛靠管理費...，根據《重慶市查處無照經營行為條例》第九條第三項的規定，責令你司立即改正違法行為并處罰如下...”。2016年7月21日，該局作出涪工商企監處字（2016）2號行政處罰決定書，以何偉沒有辦理能夠從事建筑工程承包建設的工商營業執照等手續，于2012年3月20日聯系到當事人，提出以承包重慶辦事處名義，每年一次性繳納承包經營費的模式進行合作，雙方簽訂《內部經營協議》為由，對武陽公司進行了處罰。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武陽公司應否支付何偉經營管理獎勵及其數額、利息；武陽公司應否向何偉支付墊資收益；武陽公司應否支付何偉墊付工程款及利息。
關于武陽公司應否支付何偉經營管理獎勵及其數額、利息問題。本案中，武陽公司與何偉簽訂《內部經營協議》，何偉在重慶設立辦事處，武陽公司將建筑工程的招投標等事務交給無資質的自然人何偉，其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筑法》第二十六條的規定，且該行為亦受到重慶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涪陵區分局的處罰，故雙方簽訂的《內部經營協議》為無效協議；但雙方的約定系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權利義務約定明確，雙方均應受該約定的約束。何偉在重慶辦事處開展業務，主要經營了黃茅坪西半環道路及配套工程、華園路道路改造工程等多個項目，雖然這些項目的管理費用已經武陽公司財務人員李朝君確認，但作為財務負責人的李朝君于2014年9月確認2014年1月前的費用已結清，李朝君于2017年再次確認數據時，已不是武陽公司的財務負責人，其行為不能代表武陽公司，該確認數據未得到武陽公司追認；同時根據雙方均提供的2015年10月22日會議紀要，何偉應補足重慶辦事處中標工程項目的資料（包括民工工資支付、工程款收取、竣工驗收、交付、工程結算、資料歸檔等），訴訟中何偉未舉證證明其已完成中標項目的所有資料并交付武陽公司，應當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后果，根據《內部經營協議》，雙方應當每年年終結算一次，何偉未與武陽公司對重慶辦事處中標所有項目進行結算，故何偉請求武陽公司支付經營管理獎勵的條件未成就，不予支持。
關于武陽公司應否向何偉支付墊資收益的問題。按照雙方簽訂的《內部經營協議》。約定“若辦事處承接工程成功，由總公司與招標人及項目經理簽署合同，并委派人員對該工程的質量、工期等進行管理和控制，總公司也可以要求辦事處協助總公司對該工程的質量等進行管理和控制；中標后簽訂工程內部合同和辦理履約擔保由公司辦理”，該《內部經營協議》并未約定何偉墊資款項及其收益事宜，而本案中，何偉是與工程項目負責人喻強等人之間發生的經濟糾紛，結算數據也來源于其與喻強間的結算，而喻強只是項目工程的實際施工人，無證據證明何偉為喻強墊付履約保證金款項是受武陽公司委托，應當獲取收益的事實，故何偉的證據達不到自己的證明目的。
關于武陽公司應否支付何偉墊付工程款及利息的問題。在辦事處中標的華園路道路改造工程中，何偉支付給該項目的實際施工人景小紅借款37萬元，景小紅不是武陽公司的職工，系掛靠武陽公司的實際施工人，何偉應當要求借款人景小紅歸還該筆借款及利息，與雙方間簽訂的《內部經營協議》沒有關聯性，屬另一法律關系。因此，對何偉的該請求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百零七條規定，判決：駁回何偉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12668元，訴訟保全費5000元，共計17668元，由何偉負擔。
本院二審期間，當事人圍繞上訴請求依法提交了證據。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交換和質證。本院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判決結果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2668元，由上訴人何偉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合議庭
審判長余云中
審判員張海瑞
審判員王利
二〇二一年三月三十日
法官助理沈道萍
書記員文杰
判決日期
2021-04-26
